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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阳光照进顾朝朝冰冷的卧室，她睁开眼睛，撩开额前的刘海，适应了一会儿光线，然后起床走进浴室。顾朝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惨白的面容，没有血色的唇，眼眶微红，眼睑浮肿。昨晚的梦里她又哭了。
常年的焦虑症将她折磨得消瘦，险些脱去人形。她无力地蹲在马桶边，一阵干呕，呼吸越来越急促，她赶紧吞下一片药，慢慢地等着过山车一样的心跳逐渐平缓。
然后她开始有条不紊地给自己上妆，粉底、腮红、眼线、口红，很快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明艳动人的脸。刚才虚弱的样子被掩饰得毫无踪影。她穿上一条白纱的连衣裙，戴上一个白色的蕾丝发带，镜子里的她像是穿着婚纱一样。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甜甜地笑了，最后整理了一次妆容，推开门走了出去。
顾朝朝是我见过的，最牛逼的小三。
她十八岁爱上莫宵然，整整十年，成功让莫宵然和他的八个女友分手。
最终依然没能成功逆袭转正。
是的，与其说顾朝朝是小三，还不如说她是，备胎。
顾朝朝很爱莫宵然，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。
能有多爱呢？
我想这是一个人爱另一个人的极限了吧。
顾朝朝说，她愿意这么跟莫宵然耗一辈子。做他永远不会结婚的情人，甚至给他生孩子，自己养。顾朝朝什么也不在乎，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莫宵然是否爱她。就好像爱能当饭吃一样。
这些都不是说说而已的。
莫宵然当然也爱她，否则也不会任由她这么胡闹了整整十年。
莫宵然的上一个女友叫一阑，我们也都见过，短头发，很素净。
我甚至觉得有些像十八岁时候的顾朝朝。
莫宵然带一阑来我们的聚会的时候，那天谁都没有通知顾朝朝。这么多年大家都养成了同样的默契。
可是顾朝朝还是来了，突然得就像一阵风一样。
一头粉红色的短发，化着浓妆，穿得像电影里的小太妹。她来的时候自然没有留给她的座位，却见她眼也不眨，一屁股坐到了莫宵然大腿上。
“干吗呢？跟你这帮兄弟炫耀新女友呢？”顾朝朝旁若无人地摸着莫宵然的脸，俯下头就亲了起来。莫宵然的脸立马冷峻了下来。
旁边的一阑看得目瞪口呆，可是这却是我们习以为常的戏码。我们甚至偷偷在微信群里下注，赌顾朝朝要用到第几招才能让一阑主动提分手。
顾朝朝一吻结束，抬起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望着一阑：“阿姨，看什么呢？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姑娘啊？你能有多爱莫宵然啊？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啊？我来告诉你好了，他喜欢我啊……”
“朝朝，够了。”莫宵然把顾朝朝从身上推下去，顾朝朝顺势就摔在了一阑身上，把一阑也带着一并推到了地上。
“莫宵然，我知道我不该来。聪明的女人不应该在她的情敌面前做这么丢人现眼的事，可是我就是难受！”顾朝朝从地上爬起来，直勾勾地看着莫宵然，“我哪儿不如她了？我年轻漂亮还有钱，愿意每天给你洗衣服做饭安心跟你过日子，你却要娶一个身材不如我，长相平庸，到了30岁还嫁不出去的女人！”
在莫宵然沉默的半晌，我们都以为一阑会和之前那些女人一样，忍受不了顾朝朝的羞辱哭着跑出房间。
可是她没有，她站起来拿了一瓶啤酒，对顾朝朝说：“来比比，今天谁输了谁就滚出这间屋子，从此不再介入莫宵然的生活。”
我不得不说，莫宵然这次是有眼光了，挑了一个特别的女人。
但是那天，赢的自然是顾朝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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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6点的医院里，顾朝朝刚洗完胃。酒精中毒加过敏，昔日俏丽的小脸上起满了红红的疹子。从不沾烟酒的女孩第一次喝酒，是为了她心里无可替代的爱情。
这也就是那天晚上，莫宵然没有去追离开的一阑的原因。
顾朝朝躺在病床上，奄奄一息地跟莫宵然说：“你说，我怎么就这么贱，就是对你恨不起来呢。你这个人渣，你不跟我在一起你还想祸害哪家的姑娘，我俩结婚多好啊，为民除害，婊子配狗，天长地久。”
顾朝朝和莫宵然第一次见面，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读雷蒙德·钱德的《漫长的告别》，莫宵然养的古代牧羊犬哈克突然奔到了她脚边。一股温热的液体立刻湿润了她的长袜。
顾朝朝坐在长椅上，发出了她有生以来最尖锐的叫喊。
公园的公共盥洗台上，顾朝朝跷着两只小细腿一晃一晃，手伸进裙子下面摸索了一会儿，便脱下了这双丝袜。“喏，给你。我叫顾朝朝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朝朝。”
顾朝朝笑起来嘴角跟生了花一样，脸颊上两枚跳跃的酒窝，像闪烁的星星。
莫宵然当时就觉得，这个女孩是毒药。
那时候的顾朝朝，还是黑色的短发，不化妆，笑容甜甜的。她和莫宵然相聊甚欢，两人读一样的书，看一样的电影，听一样的歌。莫宵然说，顾朝朝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。
顾朝朝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，莫宵然会拒绝她的告白。
莫宵然憋了半天，闷声地说：“我是爱你，却不能让你做我女朋友。”
“为什么呀？”
莫宵然没有看顾朝朝的眼睛，说：“你太小了，我们不合适。”
面对这样典型渣男式的回复，应该有不少姑娘就此哭晕在厕所，看清世间险恶。那天顾朝朝回家大哭了一场，第二天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莫宵然面前，说着：“我喜欢你。我不管。”
这就是顾朝朝啊，那个明知世间险恶，偏要在莫宵然面前闭上双眼装瞎的顾朝朝啊。
顾朝朝是谁啊，任莫宵然拒绝再多次，也照样在他眼前晃来晃去，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，大哭一场然后满血复活。甚至后来莫宵然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，顾朝朝就笑着说：“你别紧张啊，我喜欢你，关你屁事。”
顾朝朝十九岁的时候，每天逃课，往返在学校和莫宵然的公司，中午送便当，雨天送雨具。还送一些自己做的小玩意，围巾、手套、毛衣……我们都说她把莫宵然照顾得好像一个残疾人。那时候我们都开玩笑地管她叫莫夫人。
十九年来厨房都没进过的顾朝朝，为了标榜自己不仅貌美如花还勤劳贤惠，于是每天都给莫宵然做饭。莫宵然喜欢那道菜她练习了很久，反复练习很多次，然后失败的作品就自己吃，吃到她扶着马桶直吐。
直到练到她觉得可以了，才兴高采烈地端去给莫宵然吃。莫宵然说：“味道怎么怪怪的。”顾朝朝的眉毛立刻打成一个结，胃部一阵痉挛。她努力压住想吐的欲望，冲着莫宵然一阵傻笑。
顾朝朝还因为莫宵然的同事吐槽了一句，土豆丝真粗，回去切了一晚上土豆丝，第二天端了一份细如牛毛的土豆丝给莫宵然，甚至请整个部门的同事都吃土豆丝。即使这样她依然过了好几天吃土豆丝的日子。
莫宵然是爱着顾朝朝的，他曾说过，顾朝朝出现的地方就像有阳光一样。他记得所有顾朝朝喜欢的和不喜欢的，就如同顾朝朝了解他一样。
吃饭的时候顾朝朝不吃的他都替她剔掉，顾朝朝喜欢的他都让给她。在顾朝朝生病的时候悉心照顾她，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无微不至。出门的时候帮顾朝朝拿东西，过马路总是牵着顾朝朝的手，顾朝朝想吃什么他就开车带她去，顾朝朝想去哪儿他就抽时间陪着，顾朝朝想要什么他就买给她，甚至忍痛割爱也舍得。
用顾朝朝的话，莫宵然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她爹对她最好的男人，简直把她宠上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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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朝朝每一年生日的愿望都只有一个，那就是嫁给莫宵然。
直到她二十八岁的那一年，依然如此。她常常开玩笑地问莫宵然：“我觉得我穿婚纱也挺美的，你要不要考虑看看？”
莫宵然总是说：“是挺美，你以后结婚我一定来。”
我们都和顾朝朝一样，不知道莫宵然不愿意接受她的原因。
顾朝朝大学毕业后，为了离莫宵然的公司近一点，从家里搬出来，租了一套小房子。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查到的勾引男人的教程，穿着情趣内衣试图扑倒莫宵然。其实就顾朝朝那D-CUP的大胸和蜂腰，再加上一双大长腿，就算穿着衣服，男人看了也能硬成烙铁。
而莫宵然，则冲进了浴室冲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，第二天高烧进了医院。
顾朝朝觉得是不是自己没魅力，打算换个男人试试，于是她和莫宵然说：“我是不是身材特不好，让男人看了性冷淡啊？还是只有你看了不想？要不我找个别的男人试试？”
莫宵然疯了一样赶过来，在她出租屋的床上，她终于成功地色诱了莫宵然，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尽兴至极。事后两人一同在浴室里清洗，朦胧的水雾里莫宵然一低头撞见了顾朝朝清澈的大眼睛。顾朝朝咧开嘴笑了，她脸颊微红，像夏日里的夹竹桃。
那天晚上顾朝朝坐在窗台上写日记，时不时地抬起头来对莫宵然笑，莫宵然问她在写什么。顾朝朝低下头笑着说：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的世界，会把这本日记留给你。”
那天以后，莫宵然依然不同意在一起。他说顾朝朝不是他能够结婚的类型，并且很快找了一个女友。
顾朝朝指着他的鼻子骂道：“莫宵然我艹你大爷的，我都给你睡了，你还想着睡别人呢！你有种明天就带着那个贱人来见我！”
第二天莫宵然真的带了一个女孩来见顾朝朝。
顾朝朝坐在他们对面，强颜欢笑着，吃菜的时候嘴角抽搐，对面的莫宵然看得一阵心疼，他很想抬起手来抚摸一下顾朝朝的脸颊。就在这时顾朝朝忽然站起来，跑去了洗手间。
她靠在隔间的门上浑身颤抖，泪如雨下，心跳忽然加速起来，她难受地蹲下来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在那之前心理医生就告诉过她，她患有轻度的焦虑症。只是情绪来得太突兀，让她猝不及防。
而后她在洗手台上擦干净了嘴，重新带着微笑回到了餐桌上，莫宵然却看到了她红了的眼圈，于是站起来跟那个女孩道歉。不由分说地带着顾朝朝走了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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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开始，莫宵然对顾朝朝的态度变了。他开始带着顾朝朝去旅行，手牵手走在陌生城市的街头，和她分享同一块蛋糕吃同一碗鸡汤面，在山川湖海连绵不断的美景前深深地亲吻彼此，在夜幕没过的大厦楼顶，顾朝朝仰起头喊道：“莫宵然，我爱你！”
莫宵然从身后搂住她，靠着她耳边轻轻地说：“朝朝，我也爱你。”
莫宵然甚至教顾朝朝开车，教她改掉说脏话的习惯，教她做饭，教她打高尔夫……他们一起做鬼脸拍成动图，聊天的时候互相发对方的表情。他们一起去看电影，在电影院昏暗的光线下紧紧靠在一起。
他们还一起玩自动拍照机，在莫宵然按下拍照键的时候，顾朝朝踮起脚亲在了莫宵然脸颊上。他们在没有人的电梯里数着下降的时间接吻，在顾朝朝的屋子里疯狂地做爱。
顾朝朝甚至开着玩笑说：“莫宵然你要是敢睡别的女人，小心我嫁给你。”
莫宵然从未说过他们的关系，但在我们眼里，他们俨然一对恋人。莫宵然在顾朝朝面前，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开心和温柔。
顾朝朝最快乐的岁月最终敌不过时间。她跟了莫宵然那么多年，短发都变成了长发，却连他女朋友也不是。顾朝朝二十八岁的生日上，她第一千次向莫宵然告白，依然以失败告终。
那一晚莫宵然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顾朝朝的住处。莫宵然走的时候忽然说，这么多年的纠缠他累了，已经不爱了。
顾朝朝依然像每一次被拒绝的时候一样，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屋子里痛哭。她想起曾经她气焰嚣张地威胁莫宵然：“你以后要是敢不爱我，我一定死缠烂打折磨死你。”
但是真走到这一天的时候，顾朝朝却连站起来走出这个屋子的勇气都没有。她好像全身的脉络都被人拧断，一个人瘫在地板上，呆呆地看着顶灯。
莫宵然曾经就在这间屋子里，说着爱她，然后一次又一次攻占着她的身体，那么用力，快感像潮水一样没过她的头顶。
她趴在莫宵然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呢喃：“莫宵然，我爱你，我好爱你……”
莫宵然低头回给她一个温柔的吻说：“我也爱你，宝贝，对不起。”
莫宵然总是在和顾朝朝说“对不起”，可是他应该也知道，顾朝朝最不需要的就是对不起了。
如今躺在这里的只剩下顾朝朝一个人，她甚至想，也许自己死在这里也没有人会知道吧。莫宵然踏出那扇门的那一刻，她觉得竟然像一场永别。
生活可能就是如此，地球不会因为莫宵然离开了顾朝朝就停止转动，谁没了谁还活不了啊。
第二天顾朝朝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，剪去了刚留起来的长发，染成了粉色。漂头发的时候，她觉得头皮像被放在油锅里煎，一阵难捱的刺疼硬生生逼出了眼泪。
她还去坐过山车，又去了蹦极，把不敢尝试的都试了一次。顾朝朝变得异常勇敢。她收拾了行李，打算把曾经莫宵然带她去的地方都走一遍，顾朝朝没有变，她依然是那个深爱莫宵然的傻姑娘。就算莫宵然不爱她了，她依然撞了南墙不回头。
就在她打包好箱子的时候，晚上11点，莫宵然最终还是和她说话了。
弹出莫宵然的信息的时候，顾朝朝欣喜若狂。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这边的顾朝朝忙不迭地回复：“哈哈，你想我了吧？”
莫宵然停顿了半晌回复说：“是，我承认我放不下你，我一天没跟你说话，就跟丢了魂儿一样，我满脑子都在想你在干什么，你是不是在难过，你肯定又哭了吧，你总是那么爱哭。到晚上我就忍不住了。”
“莫宵然，你离不开我的，我有毒。”顾朝朝乐得拿着手机在床上打滚。
“朝朝，明天见一面吧。”
莫宵然约了顾朝朝第二天见面，说这么多年一直有事瞒着她，他每天都在一个人对着镜子练习该怎么和她说。这也是他一直没办法答应顾朝朝表白的原因，他说他想明天当面和顾朝朝道歉。
顾朝朝在这头却笑了，说：“可以当作求婚来听么？”
“嗯？”
“我可以当作求婚来听么？如果你要跟我求婚，也一定会这样，每天一个人对着镜子练习很多次吧。”
第二天顾朝朝盛装打扮，出门去见莫宵然。她站在十字路口边，心跳很快，手在发抖，她需要不停地深呼吸来平静内心波澜起伏的焦虑感。她隐隐知道了什么一样，眼睛湿润，视线模糊。远远的一辆失控的货车歪歪斜斜地冲下高架桥，人群沸腾起来，作鸟四散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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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实有时候比小说还狗血。
顾朝朝死了，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纱裙，她躺在柏油马路上，像一朵盛放的曼珠沙华。
莫宵然去殡仪馆取了她的骨灰。那时候他才知道，顾朝朝是孤儿，她的父母早几年死于车祸，所以大概也因此，她一直没敢去考驾照。
她之所以从来不愁吃穿，也不过是因为继承了遗产而已。她在这世上没有什么家人，就连她死了，骨灰也没人来领。有时候，两个人相爱，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，你以为就了解到了对方的全部，其实并不尽然。
有许多无解的难题，都需要一个生命的消失作为结束。
也有许多的未知，因为一个生命的消失，才浮出水面。
顾朝朝曾说，既然无法在一起，谁先死就把骨灰留给另一个人。
随后莫宵然又去了顾朝朝的公寓，他把骨灰盒放在桌子上顾朝朝的照片旁，照片上的顾朝朝十八岁，笑容甜甜的，一张素净的脸上满是少女的春意。莫宵然对着她的照片，终于说出了那段他演练已久的话。
“朝朝，我是莫宵然。这段话我每天都在心里练习，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出来，才能不伤害你。这么多年了，我知道我做什么对你来说都是一种伤害。虽然你在我面前总是一直笑一直笑，可是你心里面还是难过的吧。
“朝朝，我遇到你的时候已经结婚一年了，只有最亲近的朋友知道这事。那时候我非常需要一段婚姻，她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陪伴过我，在遇见你的时候我们的感情已经淡去，她就像我的家人。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我会出轨，你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一个错误，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愧疚里。
“那八个女朋友都是我找来演一场戏给你看的，我想让你知难而退。我想了各种方法去推开你都没成功。我每次看着你那么难受，我都在心里骂自己不是人。可是你太迷人了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我们像认识了很久一样。
“我控制不了自己，我感觉仿佛又变回了十七八岁的样子，奋不顾身神经病似的爱上了你。于是我犯贱了，其实我好几次想开口，你那边都刚好有状况发生，我就是没能说出来。我其实很爱你，顾朝朝，如果早知道会遇见你，我怎么也不会结婚。”
照片里的顾朝朝依然看着他，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，笑得云淡风轻。
“朝朝，对不起。我今天敢和你说这些，是因为我已经离婚了。我知道同时爱着两个女人是我不对。我花了十年才有勇气做这个决定，我做了整整十年的人渣，谁也不想伤害却伤害了所有人。我是个懦夫，我配不上你。可是……如果我会想到有一天要这样失去，我一定会……我……真的对不起你。”
莫宵然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道，然后颓然地坐在地板上，他在顾朝朝的屋子里声嘶力竭地哭了一整夜。
他想起曾经顾朝朝说的话，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他的世界，就留给他，她的日记。
莫宵然拉开抽屉，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她的日记。
在日记的最后一页顾朝朝说：“我大约知道明天会听到什么，我大约知道你已经结婚了，这么多年你言语里种种细节都指向这一点，只是我从来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。所以我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你的伴侣。
“我知道我言辞灼灼而对的那八个女人，和你也只是逢场作戏。她们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，凭什么爱你？我从未想过要去破坏别人的婚姻，可是莫宵然，我每次见到你我都忍不住想对你好，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？
“明天你是要为了她彻底丢开我了吧，她们都说结了婚的男人不能碰，他最终会回归自己的家庭，可是我忍不住，我也是笨，等我发觉你已经结婚了的时候，我已经爱你太深，能够一直陪伴你，我便心满意足了。
“没想到还是有这一天，我们会真正地分开了吧。我想让你看看我穿婚纱的样子，如果我会嫁给你，我一定是最美的新娘。可惜我没有婚纱我只有白色的纱裙。莫宵然你一定要记住啊，你一定要记住我最美的样子。”
顾朝朝说：“莫宵然，我不怕担小三的骂名，小三也好备胎也好，都奈何不了我爱你。我爱你就是要赖在你身边赶也赶不走。”
顾朝朝说：“我去看了心理医生。最近焦虑症越来越严重，我有些无法控制了。你今天说你怕我，我不想这样，我想赶紧好起来。我不吃人的，你不必怕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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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朝朝说：“今天你第一次教我开车，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湖边。我笨，开得很不好，你却没骂过我半句。我知道路上很多司机都在骂我，可是你一直很有耐心地在教我，比我这个开车的人还紧张。谢谢你，莫宵然。我一定会好好学的，这样我们一起开车旅行我就可以为你分担了。”
顾朝朝说：“今天第一次和你做爱了，你的身体很暖，我们贴在一起，靠得很近，我一直渴望着这样的近距离接触。你进入我身体的时候，我觉得好像等这一刻很久了，你天生就与我契合。你那么温柔而灼热，快将我融化。”
顾朝朝说：“所有人都说，我爱了一个错的人，应该离开你，就包括你也这么说，大家都在劝我离开你，找一个更好的。可是我和你相处时有多契合，只有我才真正知道啊，只有我才知道，你是那么那么正确的人。
“我顾朝朝见过的男人，比你过的性生活都多，即使是一个错误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，我宁愿把一生毁于一场真正的爱情，也不想行尸走肉一般去委身一段将就的婚姻。我啊，就是这么飞蛾扑火。”
顾朝朝说：“莫宵然，你听过一期一会么？人一生只会有一次真正的爱情。如果我错过了你，我也许就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。”
顾朝朝说：“你要是这辈子不娶我，下辈子娶我吧。下辈子我不想当人了，我们做一对企鹅，生活在南极。相亲相爱，一起老去。”
顾朝朝说：“莫宵然，你说人生这么短，生命也不知期限，说不定明天地球就爆炸了呢。我要把每一天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来爱你，我要把每一天当作世界末日来爱你，这样才算活得尽兴。”
……
莫宵然的眼泪砸在了顾朝朝风干的泪痕上，他长叹一声，合上了日记本，天边的云霞散开，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，撕开了黑夜的屏障。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动，又是崭新的一轮日出升起，阳光照进了顾朝朝的房间里，洒在她的梳妆台上，亦如前一天她盛装打扮离开时一样平和。
那时镜子里的顾朝朝白纱红唇，面容娇美，是世上最美最美的新娘。（原标题:让我们相亲相爱，为民除害 作者：plutoL布鲁脱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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